野外求生訓練記 Outdoor Training

洞房初步完工，但若要讓女兒女婿住進去，恐怕要費一番心思。山羊是很聰明機伶的動物，我們的經驗是任何訓練或要求，只消花一天，牠們就懂了，但如果想讓牠們搬出溫暖舒適的羊屋，遷入家徒四壁、寒風刺骨的新居，接受野外求生訓練，恐怕就得和它們鬥智了；這些姑娘們有時頗懂裝「佯」三昧，而且好逸惡勞，個性就和人類的青少年一樣。


















例如前幾天，因為修剪入秋後快速轉黃的葡萄、覆盆子 (小紅梅) 枝葉、和挖除菜圃裡滿身是刺、長得到處都是的野草刺薊 (Thistle)，為了不想浪費這些營養價值高的食物，就連著餵了牠們兩三晩大餐。









沒想到瑪琪塔 McKida 這個鬼靈精頭兒 (山羊是母系社會，由年紀較長、又聰明的母羊當家)，就嗾使大家不出門工作 (吃草)，整天躺在羊屋和小院裡，反芻滿漢大餐 (山羊和牛一樣，吃下去的東西存在左邊胃裡，等有空再慢慢細嚼一遍，所以眼觀他們的肚子，就知道吃飽没)，還真有皇后和貴妃娘娘們的架勢，我們倒成了工蜂，忙著為它們張羅吃的了。









這像話嘛？我立刻下了禁餵令，並決定助女婿一臂之力，激發山羊野外求生的天性，在冬雪未來、秋陽尚暖之際，儘量讓它們露宿。首先當然是補強別墅的防禦門禁，加裝陽台和兩道各通往第四和第二牧區的門。陽台上方甚至舖上雨布，地上有大鐵桶做的食槽，牆腳欄杆邊有一個水桶，讓它們過夜時仍不缺吃喝，吃飽喝足全身自然溫暖，兼能安定它們的心情。仍照往例自己動手，花了兩天完工。

這兩天也沒餵羊兒們，把它們全放牧到第三區，自己去找吃的，讓牠們曉得我不高興了，牠們如果白天不努力工作、把自己餵飽，晚上也別想有宵夜。McKida 似乎感覺情況不妙，那兩天十分安靜，一聲都不敢吭。乖乖吃草，晚上不等我吩咐，自動領隊回房睡覺。


















新別墅正式可以進住，接下來要施計、請君入「房」。山羊雖然聰明，不好哄，不過它們的好奇心重，愛吃，而且是群居動物，只要能引得蓋兒或母羊其中一頭進來，其他羊兒自會跟進。由於新房所在的第四區，正好有非常多的 Sword Fern (羊齒叢)，是牠們的最愛之一，就用這個做餌。









於是手抱一大把羊齒葉，在坡上喊牠們，大家先是在欄邊觀望，後來看我遠遠的走向第四區，就小跑步地跟了過來。先讓牠們試吃 Sword Fern 和橡樹 Oak Tree 枯葉，因為有好幾天没理牠們，今天瞧我如此慈祥，受寵若驚之餘，一時也忘了身在新房區。接著引到食槽邊，看到一盆羊齒葉美食，更是歡喜，連我悄悄離開鎖門，都沒發現。



























康熙蓋兒最高興了，因為第四區有一大堆的木材，愛登高的它馬上爬上爬下，看著三宮后妃都不敢攀登，只能仰望，它更是顧盼自得；然後還有黑莓荊棘叢，可以一頭鑽入，它馬上認定這是它的迪斯耐樂園。











Kiko 山羊由於世代野生，身體構造和人類畜養的動物不太一樣，例如它身上的毛皮。看起來粗硬，摸起來其實非常軟暖，而且細密多層，蚊子或昆蟲等，幾乎不可能接觸到它的皮膚，不像奶山羊露露和瑪琪塔，只有一層薄薄的毛，很容易被蚊蟲叮咬，難怪 Kiko 羊幾乎不生病了。









山羊吃起東西來，速度是很驚人的，所以加州喜歡租山羊吃草，防森林野火。新別墅旁邊的羊齒葉，牠們只待在那兒工作 (吃) 了半天，就被啃光一大片。










忽晴忽雨的天氣，正好訓練它們如何使用新居，只要一落雨，就算只有一滴，愛撒嬌的 McKida 也會咩咩叫，於是親自領著它們進別墅，還蹲在裡面示範躲雨呢。

天放晴之後，玫瑰姊妹不耐久待，雙雙出門繼續工作 (吃草)，蓋兒陪了 McKida 一陣子，也跑出去爬柴堆和吃野黑莓葉子了，連下雨都不肯進屋，還回頭叫三個妃子出去陪它淋雨。


















天色漸暗，為了嘉許牠們一天的野外訓練十分認真，放下一堆清爽芳香的乾草，大家又歡天喜地的讓我關上柵欄，完成第一天的野外露營訓練。接下來 10 天都沒有大雨，入夜雖然會很冷，不過正好讓牠們學習同床共枕，相偎相依，共患難，相扶持。只要以後不下雨的日子，它們都得練習露宿野外，直到冬天來臨。這樣到春夏之交，媽媽就可以訓練小羊如何獨立自主了。

Kiko 女婿的洞房

當初買 Kiko 山羊的目的，就是看上它稀有的野外求生技能，與罕見的免疫疾病基因 (請見前文「小女婿」)，因此高價買來才六個月大的小黑公羊，與家中的奶山羊與肉山羊配種，讓混血寶寶跟著 Kiko 爸爸學習餐風露宿，承繼健康基因，以後再買一頭 Kiko 母羊，讓她教其他的奶/肉山羊如何做個能放手的媽媽。

Kiko 母羊是出名的好媽媽，敢在小羊出生後，教完它們求生技能，就放手任其自生自滅，小羊憑本能生存，人類再挑出物競天擇之後的羊兒，用作繁殖品種。太瘦弱、有缺陷、或甚至媽媽只生它一胎的小羊，都會被賣到羊肉市場。因為多胎、強壯、又能在野外自然求生的母羊非常稀少，擁有的羊主人都不賣，目前有行無市。Kiko 父母當然會生出 100% 純血統的 Kiko 羊，其他奶、肉、Kiko 混血羊，我們會再配一兩次，找出優秀的品種。

以下是黑毛女婿 Kiko 山羊、三個女兒依序是大姐玫瑰 Rose (深咖啡色，25% 奶、75%肉混血羊，請見「良辰吉時接新羊」)、二姐瑪琪塔 McKida (咖啡加奶白色，100% 純血統奶山羊。請見「放山羊與奶瓶羊」) 與小妹露露 Lulu (淺米色，半奶半肉混血，請見「姊妹鬩牆」)。


















山羊平均年齡八至十歲，因此我們六個月的女婿，相當於人類的六歲。玫瑰一年八個月，是人類一朵花的年紀，McKida 只小玫瑰一個月，因此等於人類的 17 歲，露露最小，13 歲。山羊無論公母，約五六個月大即可交配，但為下一代健康著想，母羊通常會等到一歲之後，才讓它與公羊相處。就像人類一樣，未成熟的青少女媽媽，生出的下一代，也常伴隨身心健康的問題。母羊若未達一歲意外懷孕，其下場都是母子均送屠宰場。

這隻 Kiko 羊名叫 Gaiter (意指步履穩健輕快)，我簡稱他為「蓋兒」。本來嫌這名字沒有「康熙」氣派，但想想它好記、好叫又通俗，以後它的孩子可以依序叫「杯兒、盤兒、碟兒、碗兒、鍋兒、瓢兒‧‧‧」子孫綿綿。

為了不埋沒 Kiko 羊的天性，和讓它帶領三位女兒如何在野外過日子，我們特地在第三與第四區交界處，蓋了一棟「簡陋」的別墅，作為女婿的洞房、兼遮蔽風雨處，因為它體型畢竟還不夠龐大，暫時無法抵擋狼豹，而且以後訓練小羊的時候，這棟房子也比較讓我們安心。









Kiko 最後會長成龐然大物，而且他們很喜歡撞「大樹」(不屑搖小樹)，又愛跳高，所以這洞房雖小，材料可是質地堅硬的橡木和縱樹，氣味清香，羊兒們都愛聞。當然是找自家林中老死之木，你算得出來這棵用來做牆的樹，樹齡多少了嗎？至少 150 歲以上喲。



























砍下樹之後，當然照往例，用人力一段一段拖上山，因為這樹剛死不久，還沒曬乾，樹身很重，拖得我倆大寒天出一身汗。接著幫樹去皮、鋸成需要的長度、四邊切齊、刨磨、不用的部分堆齊做燒火取暖的木柴，鋸下的木屑，拿去舖山羊女兒們的前院，和山間小徑，防止天雨路滑。









地基是買來的上有鋼片的水泥磚，我們的木頭就穩穩的坐在上面，任何猛獸都撼不動，三面是牆，一面是通向第二牧區的柵欄，當以後需要隔離公母羊時，「蓋兒」就有專屬門戶出入各牧區。大門面東，所以冬日有朝陽取暖，而且從屋內望出去，風景秀麗，背後是西邊，可以抵擋夏天的烈日，讓羊兒睡個涼爽的午覺。屋頂刻意選紅咖啡色，當朝陽照射其上，金光燦爛，十分醒目，讓我們在遠遠的山坡上，也能觀察他們一家是否安好。

秋高氣爽 Breakfast in the Autumn morning

秋天的早晨十分賞心悅目：微涼的秋風、暖暖的秋陽、還有綠黃棕紅的樹葉、又是個星期天、有點想偷懶。雖然平日也沒老闆催促，全靠自律，但想想自己連母雞没做完一天的工作 (下蛋)，都不准他們它們出外玩耍，山羊若没吃完一天的草，也不准回羊屋睡午覺。我們的第三棟羊屋才蓋到一半，怎好不如動物的勤奮？只好起身上工去。








早餐當然是一定要吃，才有力氣上工的啦，那一向是家中最重要的一餐。我家的三餐完全遵照歐洲長壽近親的食譜。慢慢起身後，先喝一杯涼 (非冰) 或溫自來水 (我家的水打開水龍頭即可生飲)，吃根香蕉 (或酪梨、蘋果)，然後小鍋煮約兩碗的水，取各 1/4 杯份量 (兩人份，見圖)、一粒粒壓得扁扁、處理好的裸麥、燕麥、小麥、乾的紅蔓越梅 (或可以葡萄乾代替)、亞麻子 (深咖啡色，買回來用磨咖啡豆機磨成粉狀，一次不要磨太多，容易氧化，失去營養)、黑芝麻 (炒熟, 磨成粉的)，將以上材料混放在大碗裡，待水煮滾；立刻關火，倒入上述材料，蓋上鍋蓋, 悶煮約三五分鐘, 開蓋攪拌, 稀溼度合你要的程度，即可分盛碗內。


















不加糖 (果乾代替)，也可以將一條香蕉切片，拌入一起吃。一開始會不習慣，因為很粗, 不過對腸胃很好, 吃後十分鐘左右會上廁所 (可避免得大腸癌), 平常有便秘的人, 「連續」吃一至三個月會改善。

有時會利用週末清晨，做籃莓鬆餅或鬆糕 (食譜請見八月份「籃莓」一文)，不過今天因為難得有巧克力蛋糕的材料，趁便烤出來，做下午茶點心。這邊的蛋糕很好做，買「幾乎」配好的粉回來即可。為了讓半成品更有咬勁與綿密，我多加了 1/4 杯的雜糧麵粉、並把水增加到一又 1/3 杯，如果想要這蛋糕更糯，則加一杯的布丁粉進去即可。趁著烤蛋糕的半小時內，趕快去照顧羊和雞，開門添水、剪葡萄藤、摘杏仁果、到山下載石塊做擋雨牆、幫羊兒的前院舖木屑，保持乾燥清爽，他們最喜歡在中午，坐在前院裡曬太陽、反芻他們的早餐。

直忙到中午才有空進屋。蛋糕烤好了，一看就知道是外行的手工，凹凸不平，不過材料都很紮實，巧克力是用可可粉加黑糖自己調的，卡洛里低 (用三個蛋白，捨掉蛋黃)。山羊專家一口氣吃兩塊，一定是體力工作半天，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