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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 我們都會在一位高齡長輩過生日的時候去看她 (今年 96 歲), 那一家的每位成員都活超過 95 才無疾而終, 老父老母愛獨居, 不和子女住, 自己開車, 兩年前甚至通過駕駛測驗, 又領到下一個五年的駕照, 向子女學電腦 (不是孫子女), 天天 email 圖片信件給我









這家祖輩自1920 年代, 從歐洲移民美國加州帕莎迪娜後, 就嫌人多吵雜 (如果住在現在的南加, 豈不要發瘋), 一路從好萊塢東邊, 移至奧瑞崗州的愛許麗城 (每年以莎士比亞節聞名), 再陸續五度北遷, 直到現居地為止, 雖然家族仍有堂表輩住加州, 但基本上長壽家族是一直喜歡郊區或山野的, 自己種菜, 蓋房子, 釣魚, 打獵, 唯一奢侈的嗜好是養馬, 頗有農牧時代的味道









這段路程就算兩人輪開, 也得一天, 由於我們的車没冷氣, 所以一週前看好天氣預報才出門, 清晨六點在濃霧中出發, 一路上不冷, 不熱, 不下雨, 只有一段臨湖近河處, 北風強勁, 小車方向盤必須握的很緊, 才不至於因搖晃得厲害而翻車, 路旁景觀漸漸從多山多樹, 轉為平疇千里, 抵達小鎮時, 已滿天絢麗









他們全家都從事科技工程, 寫作, 或醫護事業, 生活其實滿優裕, 老人家自己理財, 股票/基金/定存, 十分有概念, 雖然家境不差, 但生活上卻不浪費, 很會過日子, 不因為年紀大, 就委屈自己, 仍然講究生活品質, 該花的花 (例如定期洗牙, 裝助聽器, 租棟近市區的公寓, 安靜, 方便又安全, 自己做飯, 不外食), 不需要的東西 (例如手機, 華廈, 名車), 可守得緊, 絕不往外掏錢, 更希罕的是, 所有東西皆一次付清, 無貸款, 家訓是, 不買不需要或負擔不起的東西, 因此不必擔心幫銀行做一輩子奴才, 償還高額利息

家庭教育是人人平等, 對子女一視同仁, 孩子從六歲起就自己賺學費/生活費, 即使如今所有子女年紀都老大 (至少比我大), 父母仍然不提供經濟支援, 生意各自做, 孫輩自己養, 只有每個人生日那天, 會收到老父老母給的一張 $25 支票, 另外就是只要從外州老遠去看她, 一人就補貼 $500 (超過的自己付啦), 若像我們開車去, 並陪她住在家裡, 就一毛錢也沒有 (因為没花機票和旅館費用), 父母財務公開透明, 每年聚會, 老母親都給大家看股票基金等報表與存摺, 夫妻結婚 70 年, 兄弟姊妹相處融洽, 這種教育方式, 在老美之間都很少見

老人家獨居的公寓收拾得清爽乾淨, 擺設簡單, 兩臥, 不大的客廳, 電視銀幕倒不小 (保護眼睛), 電腦是由兒子組裝, 便宜又先進, 網路接了寬頻, 每天到附近公共圖書館借小說看, 不然就是打電話, email 跟我們聊天, 到老人院當義工 (是的, 你沒看錯, 她自己 90 多歲, 還去陪其他老人打橋牌, 聊天), 牙齒不錯, 能吃能喝能睡, 這才叫福氣,









見我們抵達, 長輩讓女兒女婿到店裡帶回半成品 Pizza, 自己烤便宜多多, 她親手做好蛋糕 (本錢一塊錢不到), 我在附近中餐廳順路買了烤鴨, 配上帶去的自家蔬菜, 眾人圍坐在溫馨的客廳裡, 聊了大半夜, 這就是天倫之樂吧

如此和樂的氣氛, 雖在人間, 已如天堂